迷失自己的人生

本文是最近刊登在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的一篇文章，由David Brooks撰稿，內容發人深省，反映了美國人在物質和經濟主義發展到極限正在走下坡時開始朝向精神和道德尋找人生的價值，成為其他城市與商業化物質化資本化國家的前車之鑑，也比其他尾隨模仿的國家和人民更早一步建立榜樣，繼續引領世界潮流。作者從進入職場的畢業生身上看到了不少迷途的羔羊，也給全世界許多類似的城市和國家指出了方向，全球化之後幾乎成了每個地球公民都要面對的問題，值得思考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人生，怎麼去過這一生，過得最有價值，而不是最舒適最成功最有錢，但必須作出選擇和取捨。

學校打造出來的學生
在過去幾個星期裡，美國的大專學府又送了一批大專畢業生進入職場，這些人擁有不可計量的價值，幾乎每一個有覺知的中年人都會放棄金錢再回到22歲剛畢業那年重新開始一生的打拼。

今年比較特別，這些職場新生從前輩手裡接下了一個爛攤子，求職不易，累積了幾十年的透支超貸，還承擔了政府的龐大國債。更重要的是，這些職場新生是變態的教育體系塑造出來的新人類。在美國史上，他們被監督得最嚴密，從孩提到青少年，學校就督促，教導，訓練，把他們磨練到前所未見的精明。
但是一畢業之後，他們也進入一個前所未有沒有結構的市場。不像前人那樣，大多數人不會那麼那麼快結婚，買房子，生孩子，而是面對五花八門的職場，社會風貌以及細分的生活方式。大多數會花十年時間不斷跳槽或騎驢看馬，尋找適合自己的角色。
沒有人會設計一個嚴密監督的系統來訓練學生去面對極端開放的現實世界，偏偏這種系統就出現在當今的美國。大學生在學校裡學了一套工作所需的談判技巧，卻又進入另一種環境需要另一種生活技巧，而且自己要去摸索這些學校沒教的技巧。
最糟的是，他們被送入一個嬰兒潮理論言猶在耳的現實世界裡。如果你抽樣去看師長們給他們的畢業感言，不外是：Follow your passion, chart your own course, march to the beat of your drummer, follow your dreams and find yourself>追隨自己熱愛的，走自己的路，敲自己的鑼鼓挺進，在夢想中找到自己。這就是標榜個人主義的作風，至今還在主導美國文化的調調。
當然，這個金玉良言幾乎在每一個層面上誤導每一個莘莘學子。


理想與現實
大專畢業生們在到處充滿機會的激勵聲中被送入現實世界，但是這種言論對那些已經在商場中打滾的人沒有意義，他們只專注在找事來忙。成功的中年人已經在自由與自主的鼓吹中為配偶，社區和求助者作出神聖的貢獻。
長輩們都告訴今天的大專畢業生先知道自己熱愛的工作再去追尋夢想，含義是說他們應該先找到自己再出發去追求所好。但是，很少有22或24歲的年輕人會先向內尋找自己再出來發現一個已經思想心智成熟的自己。
大多數成功的年輕人不會先內望去計劃人生，而是向外找到了問題成為自己的人生。比如說，一個年輕小姐的親戚得了Alzheimer's Disease>老年癡呆症使到自己覺得有義務幫忙；一個年輕經理的老闆很霸道無理，他必須學習管理技巧讓自己的部門可以存活下去；另一位年輕女人遇到了一個自己沒想過的機會，卻不是自己的專長。這些都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不過他們都可以為工作做出貢獻(自願去做有滿足感的工作)。
大多數人都不是先安己才來立命(先找到自己才開展人生的奮鬥)，而是被問題引導去塑造自己(被大環境牽引推動也很被動)。
大家也叫這些畢業生要追求快樂。但是，當你讀到某個你欽佩的人的自傳時，那些讓他們快樂的東西都不是你所欣賞的，而是那些他們追求不快樂的經驗和過程，有淚水，也很淒慘，有些丟了朋友，還製造仇家(都用慘重的代價換來的成功與卓越)。其實大家最羨慕的是卓越(的成就)，不是快樂(的因素)。
最後，長輩們也告訴畢業生要獨立思考，說出內在靈魂的心裡話。不過，把工作做好也等於在壓抑自己(犧牲掉自己喜歡做的事)。上個星期Atul Gawande在哈佛醫學院致辭時說，成為一個好醫生就必須是團隊中的一份子，遵守醫院的規矩，按照嚴格的清單辦事(也就是成為機械組織裡的一顆小螺絲釘)。


人生就只是讀書-工作-賺錢-吃喝-拉撒-睡覺-退休-生病-等死
今天的畢業生進入了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文化氣候。當然，生活一些時日之後，他們就會發現生活的中心是工作(人生就是工作)。滿足感只是工作時的副產品，而不是可以直接追求的目標。我們都是自我主義者，只關心跟自己有關的事情，不過卻在工作時渾然忘我，沒了自己。
(在商業社會裡)人生的目的不是要找到自己，而是失去自己。

後記
你是否也跟全世界的城市裡的幾乎每一個人一樣，工作永遠都做不完，錢也永遠賺得不夠，東西也買不完，一件戰利品到手之後再瞄下一個，永遠沒完沒了。或者自己省吃儉用，賺來的錢都交給了這個那個機構組織，這個那個跟你伸手要錢的人。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同樣都是整個政經體系下的現代奴隸，都是知道了無奈或還未察覺出來的工蜂蟻兵，一生都奉獻給銀行，地主，企業，組織，老闆，等等窩在金字塔尖端裡收錢的少數富貴人。因為需要他們提供的方便去滿足自己的慾望或者要跟得上別人的前進讓大家看得起，就投入這樣的體制作出犧牲去妥協，按照大家認同的遊戲規則和衡量成功的標準去各取所需，卻也失去了其他更可貴的價值成為少數金字塔尖端裡菁英的自願民工。不過，如果要脫離這個金字塔活得自在有尊嚴，就享用不到種種的便利，也得拋棄許多擁有的東西，生活就變得不入流。你可以拒絕誘惑，對這些要把人生套牢在金字塔裡的枷鎖說不，但卻需要很大的勇氣，不理會別人的批評甚至鄙視數落，過自己要的生活，當自己的主人，然後再讓那些以為自己什麼都有的幸福人回頭來羨慕你的自在灑脫。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有得必有失，這個世界就被設計成這樣子供選擇，來考驗每個人的智慧。還是有人想要兩者兼得(越貪越是得不到)，幾千年來還是沒有人辦得到，如果你經常面對二選一的難題，就會明白這個局限，除非你的思維是多次元的。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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